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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文周刊·2021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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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围城》:透过婚恋看人生,如何打破无形的围城?

“爱熄灭了灯,心围一座城”,这是钱钟书笔下的人物方鸿渐的人生写照。他渴望的爱,得不到,他不想要的爱,偏偏纠缠他,而他得到的爱,却成了张爱玲口中的“蚊子血”。方鸿渐一生都在各个围城辗转、逃窜,像极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你把恋爱当儿戏,婚姻将你围在城

初识局部真理的巧克力美人鲍小姐时,方鸿渐被她的一句“你让我想起了我的未婚夫,你的相貌和他像极了”所打动,于是俩人互相调情,各种约会。

方鸿渐认为得到鲍小姐是胜券在握,却不知对方早已有未婚夫。于风流成性的鲍小姐而言,方鸿渐的玩世不恭正中她下怀。在海上颠簸的船上生活,时间虽短,但枯燥无味,方鸿渐的出现,恰巧成为了她手中暂时取乐的玩物。

方鸿渐剧照

等到下船后,鲍小姐就可以像小孩子丢弃不需要的玩偶一样离开方鸿渐,反正这么做不会对她产生任何损失。感情在鲍小姐那里,似乎对谁都可以抛出,丝毫不觉得可惜。

当“一向还自明得意,以为她有点看重自己”的方鸿渐,亲眼看见鲍小姐扑向一个半秃顶,戴大眼镜的黑胖子怀里时,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或许他当时的内心活动,可能就像安妮宝贝所认为的那样:“感情总是被低估或者高估。”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方鸿渐虽然失去了鲍小姐,但他在与之进行的热恋期间,还遇见了大学同学苏文纨。此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即使身为一名海归博士、大家闺秀,也不能免俗。

苏文纨剧照

她总是喜欢一群男人围着她转,更喜欢假想男人们为她争风吃醋,以此来成全她魅力十足的一面。她就好像在选秀,享受阅男无数的快感的同时,又不忘从中挑一个合眼的夫婿。

苏文纨“对他家是略有所知,见他人不讨厌,似乎钱也充足”。便将绣球抛给了方鸿渐,给予他主动亲近自己的机会,她自己也多次暗送秋波。

但方鸿渐知道,“苏小姐的效劳是不好领情的”,于是在纠缠一段时间后,就主动打电话拒绝了苏文纨的示爱,他单纯地以为消除了“向她求婚的义务”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电话,将方鸿渐以为可以安心地和唐晓芙恋爱的憧憬彻底打破了。因为受了委屈的苏文纨一气之下跑到表妹家中,把他有关博士学位的由来,未婚妻周氏,鲍小姐等事尽数说给了唐晓芙听。

鲍小姐剧照

唐晓芙想要爱的人,没有过去,留着空白等着她,可方鸿渐的过去太丰富,唐晓芙不敢确信自己能否如自己所愿占领他整个生命。爱他却又担忧的矛盾,使得她站在窗台上看着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方鸿渐背影时,既焦灼不安,又犹豫不决。

可唐晓芙是一个明白人,所以她宁愿劳燕分飞,也不愿将终身托付给未知。落得这样的惨淡收场,错就错在方鸿渐身上。

他回到上海老家后叹息:“明知也许从此多事,可是生活实在太无聊,现成的女朋友太缺乏了!”于是他为了图眼前的舒服,去“招惹”苏文纨,权当作排解自己寂寞的方式,全然不顾及将感情当做儿戏带来的后果。

赵辛楣剧照

最终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被赵辛楣视为情敌,被苏文纨“安排”为与赵辛楣争夺爱情的“斗士”,还被拆散了与唐晓芙的恋情等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时之间,全向他倒来。

方鸿渐明明有机会去说服唐晓芙回心转意,却用“你说得对,我是个骗子,我不敢再辩,以后决不来讨厌了”堵死了自己的情路,这可能是他内心的懦弱在作祟,也可能是他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的玩世不恭配不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唐晓芙。

记得方鸿渐初次见到唐晓芙时,用“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来赞美她,于是花费心思想要进入她的围城,可真正入内之后,他面对外界的变化,终究不愿意反抗,最后选择了逃离。

方鸿渐扮演者

现在的许多人也像方鸿渐一样,面对摇摇欲坠的爱情时,没有太大的勇气去扶,或许是害怕无济于事,也许是担心重归于好后的情感因曾经的摩擦被消耗了而不能长久。不管原因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属于懦弱的表现。

如果方鸿渐在雨中多待一分钟,可能唐晓芙就会不顾嘲笑下楼找他,那故事可能就改写了。

方鸿渐逃到了三闾大学,见到了孙柔嘉,不过他“没有正眼瞧过她,她脸圆脸扁都没有看清楚”,但后来两人订了婚。这其中是孙柔嘉自己从中作梗,耍心机,写下了一封记录两人不当关系的匿名信。

本就胆怯的方鸿渐顾不上调查此信出自谁人之手,就稀里糊涂地与孙柔嘉成了婚。如果说方鸿渐与唐晓芙是“爱而不得”,那他与孙柔嘉就是“得而不爱”,毕竟形势所迫之下,能有几分真情?

方鸿渐

方鸿渐与鲍小姐、苏小姐、唐小姐等几位交往,无非是想步入美好婚姻的围城,可得偿所愿后,发现事事不尽人意,于是多番与妻子争吵,最后气得孙柔嘉收拾细软去了姑母家,徒留方鸿渐一人在诺大的房子里自怨自艾。

他的一段感情经历,完全诠释了爱情多半不成功的本质,要么就是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就是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我们无法避免进入围城,现实与梦幻的差异在所难免,既然如此,何不由自己的心来决定幻梦的破与不破呢?

方鸿渐

正如佛家所言:“物随心转,境由心生,烦恼皆心生”。我们不要把婚姻当做停靠的港湾,而是当做一种体验,体验尽社会责任的同时,还要坚守儿女情长之外的东西。

比如梦想,如此一来,不管你的婚姻生活是与爱人风雨同舟,还是妻离子散,也不至于像方鸿渐一样感觉到一无所有。就像方鸿渐的友人褚慎明说的那样:“不管它鸟笼罢,围城罢,像我这种一切超脱的人是不怕被围困的。”

方鸿渐

人生处处是围城

方鸿渐是中国南方乡绅家庭出身的人,受家庭包办婚姻的传统思想影响,很早就与周家女子定亲,不料周氏患病早亡,他形式地向准岳父周先生致哀电,被话语感动到的周先生便用给女儿准备的嫁妆钱资助他出国求学。

但手拿一手好牌的方鸿渐到了欧洲,生活懒散,兴趣颇广,却无一上心,光是四年就换了三所大学。方鸿渐不愿走出舒适区改变自我,既没有活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更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因为他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大学生活。

眼看东归的日子临近,一想到自己辜负了父亲和丈人,没有得到博士学位就一筹莫展。 父亲和丈人对他用心良苦,方鸿渐“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于是找人伪造了克莱登大学博士学位证书,站在两位老人家的角度想,不失为一个“善意的谎言”

方鸿渐

为了圆谎,方鸿渐又“穿上德国大学博士的制服,照了张四寸相”并将自己的博士照寄给了父亲。方鸿渐还刻意留言:“生平最恨“博士”之称,此番未能免俗,不足为外人道。”这话在父亲和丈人看来,是谦逊之辞。

但方鸿渐真正的心思却是,不过于张扬,会降低被揭穿的概率,毕竟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其实大多数人也如方鸿渐一般,觉得改变自我很痛苦,于是安于现状,即使明白如此做法的不恰当性,也非要等到米歇尔·渥克所著《灰犀牛》中的灰犀牛靠近,并将自己撞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才知惊慌。

刘慈欣

刘慈欣老师曾阐述过灰犀牛的精髓:“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方鸿渐正是因为傲慢,视“学习和学历如粪土”,明知自己的博士头衔是徒有虚名,却在记者采访时,不但不显得难为情,反而假戏真做,内心有些飘飘然了。

这只是一时的风光,没有真才实学的他总会露出破绽,就在在他任职三闾大学时,说话常有不周之处,言谈举止透出书生的愚笨,就连好友赵辛楣都评价他:“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

因为没有用处,所以自卑,也正因如此,他便迫切想要得到他人的认可,于是变得虚荣,最后都弄巧成拙,好在方鸿渐身边有贵人赵辛楣相助,让他落魄时有方寸之地立足,然而他却总是不知足,不会把握,更不懂得争取,最后落得一无所有。

方鸿渐

故事的结尾中,方鸿渐感到了绝望,原来婚姻是围城,人生更是围城,好不容易从其中一个围城逃脱,又不得不再进入另一个围城,周而复始,穷极一生,只为进入或是逃离各种围城,方鸿渐是这样,我们大多数人也是如此。

枕猫

出处: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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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人文
2021-05-24 (
微文周刊 2021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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