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透过戏剧的效果、创新的和声、迷人的旋律打造了数以百计的艺术歌曲，《天鹅之歌》是舒伯特写于1828年8月到10月间的人生最后的十四首歌曲的合集，由出版商哈斯林格命名，寓意“最后的歌”。这些歌曲的主人公都是些不幸而痛苦的形象，音乐上体现了一种对深层心理刻画的特质。

爱的使者

Liebesbotschaft

奔腾的小溪，闪烁银光，

欢快地流向我的姑娘，

亲爱的小溪，作我的使者吧，

把这远方的问候带给她。

她花园的花朵多么优雅，

插在她胸前实在迷人，

她的玫瑰鲜红灿烂，

溪水呀，给它们带去清新凉爽。

她在岸上浮想翩翩，

低头把我思念，

用你友善的目光安慰她，

她爱的人很快就会回来。

当落日放射红色霞光，

催我爱的姑娘入睡。

为她唱甜蜜的摇篮曲吧，

催她沉入爱的梦乡。

战士的预感

Kriegers Ahnung

战友们都在酣睡，

躺在我的周围；

我的心却焦虑不安，

怀着热烈的渴望。

我常常甜蜜地梦见

我贴着她温暖的胸脯！

炉火亲切闪耀，

她偎在我怀里。

而这里篝火正在熄灭，

啊！只有刀枪闪动寒光，

这里心中孤独惆怅，

悲伤的泪水流淌。

心啊，不要让你的慰藉离去，

前面还有许多战役。

不久我会安息，长眠，

心爱的人——再见！

渴望春天

Fruhlingssehnsucht

微风轻柔吹拂，

花香到处弥漫，

你在用花香问候我，

使我跳动的心迷乱，

它要随你一同飘荡，

去何方？去何方？

小溪，小溪，一直奔流，

银光闪闪，流下山谷，

泛起波浪，流向前方！

你倒映大地和阳光。

你为何拉住我渴望的心，

奔向你？奔向你？

太阳招手，挥撒黄金，

预示了久盼的欢乐，

你欢迎的目光

令我心旷神怡，

叫我热泪盈眶！

为什么？为什么？

山林披上绿色，

雪白的花朵闪闪耀眼。

万物争享纯洁的阳光，

种子膨胀，萌芽生长，

它们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可你呢？你呢？

无尽的向往，渴望的心，

却只得到泪水、抱怨和痛苦！

我也知道膨胀的欲望！

谁能平息这燃烧的心火？

只有你能把春天带进我的心，

只有你！只有你！

小夜曲

Standchen

我的歌声穿过黑夜

向你轻轻呼唤；

在这幽静的小树林里，

爱人，我等待你！

月光照耀大地，

树梢沙沙耳语，

对那不怀好意的偷听，

不要害怕，我的爱人。

你听见夜莺在歌唱吗？

啊，它们在恳求你，

用它们甜美的歌声

为我向你呼唤。

它们懂得心灵的愿望，

懂得爱的痛苦，

它们银铃般的声音

能感动每一颗温柔的心。

愿你的心也受感动，

爱人，听我的吧，

我在焦急地等待你！

来吧，带给我欢乐！

归宿

Aufenthalt

河水奔流，长风摇撼大树，

粗砺的山岩将是我的归宿。

河水一浪接一浪，

我的泪水滔滔流淌。

高高的树梢在颤抖，

多像我狂乱的心跳，

山岩是古老的矿藏，

我的心痛恒久不变。

在异乡

In Der Ferne

不幸的飘泊者，浪迹天涯！——

忘记了故土，流浪在异乡，

对家园怀恨，把朋友抛弃，

无论走到哪里，无人向他祝福。

心在向往，眼在流泪，

无尽地渴望走向故乡，

满怀激情，却又悲哀地退却，

闪烁的黄昏星，绝望地下沉。

微风叹息，波涛旋转，

日出日落，永不停顿。

流浪者把问候送给她，

尽管她让这颗真诚的心破碎。

离别

Abschied

再见！欢欣愉快的城市，再见！

我的马正烦躁地等待上路；

现在做最后的离别的致意。

你从没看见过我这样悲伤，

在这离别的时候，切莫这样。

再见！树木，碧绿的花园，再见！

我沿着银色的小溪骑马，

听见远处传来我离别之歌的回音；

你从没听见过凄凉的歌，

在这离别的时候，你也不会听到。

再见！友好的姑娘，再见！

你们为何从鲜花围绕的屋里

淘气挑人地偷偷看我？

我会照旧问候你们，四处张望，

但决不会掉转马头。

再见！亲切的太阳，你落下了，再见！

星星像金子闪闪发光。

我多么喜欢你们，古老的星星，

即使我流浪到天涯海角，

你们都会忠诚地为我指引方向。

再见！灯光闪烁的小窗户，再见！

我多么熟悉你那柔和的灯光，

它友善地邀我走进那棚舍。

我多少回骑马经过这里，

今天这是最后一次。

再见！星星，你们躲进了灰暗里！再见！

那窗户暗淡，灯光微弱，

你们这些星星永远代替不了它；

可我不能在此逗留，必须前行，

多好啊，有你们忠实地跟随我！

不幸的人

Der Atlas

我是个不幸的人！我是一个世界，

我必须承受全世界的痛苦！

我承受着不堪承受的痛苦，

这颗心即将破碎。

你这骄傲的心，是你要如此！

你要幸福，无限的幸福，

或是无限的不幸，你这骄傲的心，

现在你就承受不幸吧！

她的画像

Ihr Bild

我阴沉地站在梦境里，

久久凝视她的画像，

那可爱的脸庞

隐隐透出生命。

她的双唇

出现了奇妙的微笑，

忧郁的泪水

在她眼里闪动。

我的泪水

也从脸颊滚滚落地。

啊！我永远不能相信

我已经失去了你！

渔家少女

Das Fischermadchen

美丽的渔家少女，

把你的船划到岸边来，

来和我坐在一起，

我们手拉手挨在一起。

把你的头贴在我的心口，

不要这么害怕；

白天你在大海上

是那么大胆自信！

我的心就像大海，

有风暴和浪潮，

还有许多漂亮珍珠

藏在它的深处。

城市

Die Stadt

暮色笼罩的城市和尖塔，

呈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宛如图画。

一阵潮湿的风在灰色水面吹起涟漪；

水手们划着我的小船，桨声凄凉。

太阳再次把光芒投向天地，

照亮了我爱的人失踪的地方。

海滨

Am Meer

辽阔的海面闪耀黄昏的余晖，

我们坐在渔夫的棚舍前默默无语。

迷雾升腾，潮水涌起，海鸥飞来飞去。

你眼里充满爱，泪珠滚滚落下。

我看见泪珠落在你手心，于是我跪在你膝下，

用吻从你白皙的手上将它们拭去。

自从那可悲的时刻，我身形憔悴，焦思渴想，

狠心的女人用她的眼泪使我中毒。

幻影

Der Doppelganger

夜已深沉，街道寂静，

在那边的房屋里住过我爱的人；

很久以前她离开了城市，

而那房屋依旧在那里矗立。

那里还站着一个人，朝天仰望，

痛苦地绞扭双手；

当我看到他的脸，惊愕万分——

月光下那正是我的幽灵。

你，我的幽灵，面色苍白的旧友！

你为何如我爱的人一般痛苦？

很久以前，多少个夜晚，

我在那里受尽折磨。

信鸽

Die Taubenpost

我有一只信鸽，

一只忠实的鸟儿，

它从不中途返回，

也不擅自高飞。

我千百回放它出去，

天天为我送信，

飞过街巷和田野，

飞往我爱的人的家。

它会悄悄向窗里张望，

偷看她的眼神和脚步，

把我心里的话捎给她，

却不等候她的回音。

从今后我无需写信了，

鸽子带去了我的思念：

它忠实地履行职责，

从来不会出错。

不论白天，黑夜，醒来，入睡，

对它全都一样，

只要它能飞出送信，

它就高高兴兴。

它从不疲倦，从不松懈，

对每一次飞翔都觉得新鲜；

它无需引诱，无需奖赏，

这只鸽子是位真正的朋友。

因此我把它珍藏在心里，

这肯定是最好的奖赏，

它的名字是“愿望”！

你认识它吗？它传达心灵的真意。

舒伯特声乐套曲《天鹅之歌》
（Schwanengesang）（多个版本）